今年某人263岁啦!生日快乐呀!
又把去年的贺文翻了出来,主要是因为能拥抱这种不切实际的傻瓜幻想的时刻不太多,可我每次做梦都非常快乐,哈哈。
分级:G
介绍:一篇第二人称小短文,送给262年前在今天出生的某个可爱人类。涉及一些宗教元素(私货),比较意识流。文中观点不代表我的观点。
“一月二十七日是你的生日。”
你与上帝并肩散步,就和平常一样。你脚下的地面光洁、坚固,却又笼着一种朦胧的光彩,像云端也像湖面。这里的一切都和《启示录》里写的不太一样。上帝也和《圣经》里的不太一样:祂脸上既不发光,也不只穿白衣服,有时候年轻,有时候年迈,并且拥有一千种面貌与风情。今天祂是个孩子的模样,踮起脚尖也高不过你的肩头。祂若低着头,你就能看见一个棕色的脑袋。祂若扬起脸,你就能透过那些细密的睫毛瞥见一双圆圆的眼睛,闪烁着全知者的光亮,却顺服如羔羊。
一路上都有天使在劳作。它们没有重量,移动时从不发出声音,像一尊尊柔软的大理石雕塑。每当你们来,它们便纷纷挥动翅膀,顺从地让出道路。上帝走路也从不发出声音,所以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的脚步声。在这个世界里,你从来没有见过其他的人类,因为每个灵魂都拥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归宿,一个只为他们转动的宇宙——至少祂是这样向你解释的。
“不用担心,我陪伴你,并非是要给予你偏颇之爱。我同时与所有信仰我的人同在,时时刻刻。”祂这样说道:“尽管如此,大多数人依旧感到孤独——不比他们在人世上感受到的孤独更多,或更少。”
你其实不太在乎这些理论问题,可是你们实在拥有太多时间,而祂坚持向你解释一切。对一个全知全能神来说,祂的话一向挺多。可祂今天却很安静,只是沉默地跟着你。
“今天是你的生日。”这是祂今天的第一句话:“一月二十七日,是你的生日——作为沃尔夫冈·莫扎特的生日。”
“呀,真的呢!我竟然都忘了!”你跳了起来,满心期待地问:“我有蛋糕吗?”
“如果你想要蛋糕的话,当然。”
你思索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决定摇头:“不,不了,虽然去年的六层巧克力慕斯的确让我印象深刻——但是我想要一些别的东西。”你有点儿忐忑地舔了舔嘴唇,然后告诉祂:“我想离开。”
唯一的脚步声消失了:你站住了。
祂也随之停下步子,看上去却并不吃惊,只是问:“去哪里?”
你不假思索地指了指下面,却又疑惑了,只好挠了挠头发,又指指上面,接着是前面、左边:“那里、那里、还是那里?——啊,我也不知道是它具体在哪里!我想回到我来的地方,我想回去。你允许吗?”
“当然,只要这是你的愿望。”祂微微地抬起头,用那双漂亮的、广阔得超出人类的眼睛看着你:“一切都是被允许的,因为我爱你。”
你突然有些气馁了:祂总是这样,用盛满无尽的爱意的凝视浇灌你,让你不可避免地变得满足,同时也变得渺小。在无尽的爱意面前,人类的灵魂甚至大不过一颗沙粒!祂的凝视让你想起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——你“活着”时的事情。那份记忆就像是一种提醒,它时时刻刻的警示你:人世与这里不同。你想着自己曾经有过的那种生活,一半心虚一半赌气,以至于接下来的词语全部变作一阵嘟囔:“可我总是会犯错的,在那里。在那里,在我活着的时候,我会一直犯错——我不是故意的,我仍然甘愿去尝试的——可我总是犯错。”
“那又何妨?”祂的注视接近天真了,语调平缓而慵懒,像一把被摆在阳光下的、松弛的琴弓:“我总会爱你的。”
“就像爱其他人一样?”
“对,就像爱其他人一样。”祂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,惟妙惟肖地学到了你的语气,问:“你允许吗?”
“当然。”你毫不犹豫地回答道:“因为我也爱你呀。”
“就像爱其他人一样?”
“对,就像爱其他人一样。”
话音落下,你们两个就一同笑了起来,两双颜色相近的眼睛里映出对方亮晶晶的笑脸。
一条崭新的小路在你的脚边浮现,你毫不犹豫地踏上它。祂也跟上了,不发一言——你们都知道它通往何处。
你们并肩走了一会儿。
“我知道你们是如何去爱的,”祂突然开口道,这次是若有所思、甚至带有一丝忧愁的:“……混乱的,盲目的,小心翼翼的,比宇宙的生命还要长,比呼吸还要短。它对你们来说太沉重了,只会令你们过早的疲惫、衰老。”
“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?”
对此,祂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。
“它在三十三年就杀死了我,那个木匠的儿子。”祂说:“但它也改变了我——我从未有过如此多的软弱,也从未有过如此多的勇气。现在我知道爱,也知道恐惧。我因此明白了人类的心。”
你认真地思索了好一会儿,想给他一个拥抱却忍住了,只以万分的庄重辩驳道:“它同样杀死了我,但它不曾改变我。”
“这一次也许会不一样。”祂微微皱起眉毛,看上去是真切地为你感到忧虑:“每个人、每一次都不一样。”
“可我真的很想听一场滚石乐队的演唱会。”你这样回答道,言辞中暗含控诉:“还有鲍伊的——你让鲍伊走得太早了,我真想见见他呀!”
“我知道一切,但我从未推动任何事,无论是让它开始还是结束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开始微笑:“你们会见面的,如果你继续坚持现在的选择。”
“嘿,那好吧,我们走着瞧就是了!”你笑着,用手肘亲昵地拱了拱祂的肩膀。一股好奇突然击中了你:“你知道接下来的‘我’会经历些什么吗?
“不。”出乎你意料之外的,祂摇了摇头:“你还在这里,你还不属于‘他们’——所以我不知道。”
“呀,那这反倒像一次真正的送别了,是不是?你不知道我要去哪里,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。”你欢欣鼓舞地说。
他沉默地点了点头,对此表示赞同。下一刻,你们就到了。
你在一切的边缘停下脚步,回头看向祂,并发现祂也看着你。所有的天使都退避了,留祂独自站在你身后。祂的一头卷发因为走动而蓬松,于是衬得下巴格外尖、眼睛格外大也格外亮,属于儿童的四肢同样显得格外纤细。这时,一阵微风突然吹来了,让祂的嘴唇看上去仿佛在微微颤动。这一切都让祂看起来太过瘦小,仿佛一切神性都从祂的身体里溜走了,只剩下一双能够看见一切的眼睛,闪烁着幽幽的光亮。
“这是一次真正的送别,所以现在的我是个孩子的模样——孩子们不会为另一个人的离去悲伤太久。”在那光亮中,你听见祂这样说。
“的确如此,却不仅如此:还有一个好处。”你一本正经地摇了摇食指,突然凑过去,弯下腰吻了吻祂的额头:“孩子们还能在离别时得到一个吻。”
祂愣了愣,伸手抚上自己被吻过的皮肤。
你立刻冲他笑起来:“看呀,我们的小矮瓜救世主,当小孩是不是很划算?”
“不要那样叫我。”祂虽然这么说这,唇角却仍是微微翘起的:“我已经不做救世主许多年了。我不做救世主,因为人类早已不需要被某一个人的死亡拯救——人类,也就是你们——你们只要活着,就能够在生命中就能相互搭救。哪怕大部分时间你们做得十分糟糕,我也必须承认,我也并不能做得比你们更好。”
“因此,你便不再去了?”你忍不住发问:“不再去感受?”
“我已经得到了我所渴望的。而现在,我陪伴,我等待,我接受。”祂只这样说。你点了点,接受了这个答案,转过身去。这时,你眼中望着即将发生的一切,听见祂最后的问题:“可是你呢,沃尔夫冈——你还渴望些什么?”
“我啊——”你大笑起来,张开双臂,纵身向前一跃:“我渴望相遇——与一切!”
于是你来了。
-END-
生日快乐,可爱的沃沃!
*耶稣三十三岁时被钉死在十字架上。出于方便(和三位一体),圣父圣子在这里被我简单粗暴地看作同一个存在了。